武漢居民:“我家的房子於2007年6月28日遭到非法拆除,後面的房子就是大家看到的,我在這裡有幾句話和拆遷公司說,你們在沒有出示任何合法文件,而且在我們沒有簽字的情況下你們就拆除了我們家的房屋,並且毒打我們,你們認為通過這樣的手段就可以達到你們的目地嗎,如果你們以為用暴力就可以達到你們的目地話,那你們以後拆遷就不用給錢了!” 主持人: 這是一位武漢的被拆遷戶在百般無奈下放在網上的呼籲視頻。武漢在近些年來一直大興土木,搞舊城改造,本來城市要發展,人們要安居,拆舊房建新房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為民造福。但是很多老百姓卻因此叫苦不迭,甚至給地方政府下跪乞求放其生路,這所謂的舊城改造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花樓街是一條在武漢三鎮都很有名的百年老街,位於武漢市江漢區的繁華地帶,與著名的漢正街相鄰。花樓南片是江城最大的舊城改造項目。據楚天都市報報導,2005年9月17日,花樓街南片正式啟動拆遷,拆除面積超過32萬平方米,涉及居民5008戶。花樓街拆遷分片拆遷分兩個地塊,分別由香港和記黃埔\(李嘉誠旗下公司\、武漢世紀華宇公司開發。據居民反映, 花樓街南一片的國有土地出讓轉讓存在著許多的違規違法的情況,發展商有官方背景。喻先生:南一片的開發人是世紀華宇,也就是華宇集團,華宇開發南一片的土地,這個土地是沒有經過招拍挂,土地存在很大的問題,也就是原來的報上,《南方日報》,南方週末都登過了的,就是“佳麗廣場的案中案”,很多電視 很多新聞媒體採訪到那個時候半途而廢了,這裡面的土地問題有官商勾結,有些東西一直到現在沒查出來 。主持人:由於賠償款低於標準,連買同區小面積的二手樓都不夠。所以居民們用各種方法維權,包括到市政府集體情願,上街遊行、以及舉辦普法維權論壇等等,並把視頻發到網上。他們因此遭到當局的不斷打壓。喻先生: 2005年的拆遷由於南一片的抵制暴力拆遷,抵制涉黑涉暴的拆遷,和他們互相較量打鬧,而且上千名的民警公安干預,當時我參加南一片的維權。公安局的副局長楊愛國,他說你不要干預。我跟他講,我說南一片最後的失敗就是公安的干預,我跟你們說,你如果沒有公安的干預,你是一磚一瓦都拆不動,那個公安局副局長說,你說的也是實話,也是上面市政府指示,利用公安來對老百姓進行鎮壓。主持人:由於南一片居民的頑強抗爭,南一片的拆遷歷時3年才完成。據居民反應,南一片的抗爭最後也取得了一點成效,堅持到最後的剩餘不多的一些被拆遷戶拿到了每平方米約一萬的補償價格,比最初的2427元每平米的價格翻了約4倍,補償額彈性如此之大令人瞠目。2009年3月南二片拆遷開始啟動。老百姓手裡握著的房產證或土地使用權證還未變更,地就已經是別人的了。喻先生:還有老百姓兩證都在手裡捏著呢,一個有土地使用證,一個有房產證,一個房產證一個土地證兩個證都在我們手裡。那要進行變更,要把我們這兩證要變更才能賣或經過招拍挂,他們沒有經過我們的協商,也沒有和老百姓開聽證會,他就政府就當家,把我們土地還有人還有物的位置賣給了李嘉誠,我們說像這樣做對不對呢?我們就問,他說那土地是國有的,是國家的。我們就說土地是國家的,但是土地使用權是我們的,你國家在82憲法裡面把土地已收為國有,而且是在老百姓不知情的情況下收回國有。但是土地屬於國有了,但是土地上的人和物你怎麽解決呢?我們住了人就有這個使用權,使用權也是財產權呀,我有使用權有財產權你要進行變更呀,首先變更你才能夠土地儲備,我怎麽有人有物的地方你就儲備了。主持人:兩證在手還未進行變更的情況下開始強拆是否合法呢?我們為此諮詢了北京安圓律師事務所 張承茂律師。記者:居民手上拿有土地的使用證,產權證,房子產權證都有,那麽政府是不是有權,如果它想用這塊地的話,不經過居民的同意,它就可以佔用這個土地? 張承茂律師:這是不可以的。首先這是一種違法行為。因為居民手裡的這個土地使用證,和這個房產證,這都是,首先它都是通過政府核發下來的,合法有效的證件。那麽誰持有這個證,誰是這個土地和這個房屋的合法占有、使用、收益,處分的人。那麽很顯然,如果在這個證沒有確定它的法律效力失去之前,任何人是不得對這個證上所載的這些個戶籍的權益進行侵犯。但是我想中國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它所有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在政府那裏出現的。發證的是它,現在讓這個證法律效力變成零的也是它。喻先生:拆遷我們這個地方的時候,我們看了他們的土地拆遷人,它是上面寫的是以居住為主的商居兩用,它的計劃是在花樓街的,靠江邊的話,高檔住舍,叫”望江樓“,中間這個地方就娛樂商業金融一個綜合性的建設項目。主持人:既然是商業開發項目,拆遷人卻不是作為開發商的香港和記黃埔而是政府管理部門武漢市土地儲備中心,這使得當地居民感到不解。喻先生:為這個土地儲備中心當拆遷人呢,我們當時也是不服。它是政府的事業單位,它不具備拆遷資格,為甚麽它能夠當拆遷人呢?主持人:滿心疑惑的花樓街的居民找到了國土資源局的梅科長,雙方展開了一番探討。居民:關於這個南二片的開發,你說是2005年5月份是李嘉誠,為甚麽要……梅:我沒有說李嘉誠,是你說李嘉誠居民:報紙公開了的,這報紙……梅:我跟你說,報紙我曉得(知道)。他拿的地,但是他這個操作的方式是由……李嘉誠,他肯定不可能,他直接來當地來進行。你說這個土地儲備,所以說的話咧對於這一塊,我過去沒說清楚,你這個報紙上說的些東西是對的,但是的話,不是像你的這種理解方式。梅:我們國家為麽斯(甚麽)要成立這個土地儲備中心,我們這個……居民:你這個就是做的個二道販子生意,麽斯(甚麽)儲備!居民:你把別個(人)買了的地又儲備了,又賣了有麽用呢?梅:你說這個話無非是對國家的有意見,無非就是這,你如果就這意見的話,我們不能接受,這是國家法律制定的呀!居民:國家哪一條法律制定的?主持人:一句“國家法律制定的”就想忽悠老百姓,“哪條國家政策法規規定政府可以充當商業開發商的拆遷代理呢?”南二片居民的刨根問底實在是難為了梅科長。但是更讓老百姓生氣的是每平方米2427元的霸王條款。喻先生:一沒有開聽證會,評估也是走的一個過場,而且價格很低,過去2005年是2427元一平方,到2009年,你還是2427一平方,當時老百姓看了這個價格很氣憤。他說我們這是鑽石之地,江漢路步行街是武漢市最熱鬧的位置,地價只給2427,根據政策來說,你這個拆遷還建,應該根據市場行情,你看周邊的房子萬科,還有展覽館這個地方,周邊的房子,均價就是平均價,建筑面積一平米一萬,均價一萬,說明還有一萬三,一萬五,一萬六的,所以當時老百姓說它周邊的房子還沒我的好,它是二類區,我是一類區。我現在摸出個規律,他只給你三分之一的錢,我們大連萬達拆遷的時候,當時給老百姓建筑面積一個平方是1千7百,後來開發商的老總我問他,你們把最低的價給了老百姓,1千7百塊錢買甚麽房子?他說我給了5千一平方,那我想你只給了三分之一的錢給老百姓,你政府太那個了嘛!你拿了三分之二去了,我連跟你平分都平分不到。那些人跟我解釋,甚麽他要政府的稅錢啊,這個地價要收多少錢啊甚麽的。我說你不要跟我解釋,我說我們是兩層樓,他要做三十一層樓,你說他要賺多少錢啊。一個平方,建筑面積一個平方打個比方是5千塊錢或是6千塊錢一平方,他是三十層要賺多少啊?我們那個房子只有4層、3層,他未必還賺少了?你們還幫他說話?難怪那些拆遷辦的他們有油水,有想頭,他們拆一個房子成功以後,原來是三千塊錢拆一戶,一戶要獎勵你三千,現在拆一戶獎勵五千,我們有四千多戶,你算一算,一戶是獎勵五千,四千多戶獎勵多少?拿了這些錢就給他們分。為甚麽把這些給老百姓的錢要給那些外面的代辦公司?主持人:曾接手過多宗拆遷案例的張承茂律師表示,身為政府管理部門的土地儲備中心有兩個面孔。張承茂律師:這個機構本身它是由政府部門來設置的。往往它是兩副面孔。一副面孔,它往往這個機構是設在國土局的一個,某一個部門。那麽,所謂兩副面孔的話呢就是某些時候,它行使的公司的職能,它可以去買賣土地。有錢掙的時候它是可以去炒賣土地的。那麽,另外一個面孔的話呢,它又是屬於政府的這麽一個職能機構。所以需要的時候它會以政府的面目出現。那麽同樣,有需要的時候它會以商人的買賣的身份出現。它的這個手段是比任何人都要高明的。所以說和它們打交道,哎喲,可以說是每戰必敗。和它們打交道那都是很困難的。打官司甚麽的那都是非常非常難的。主持人:無論土地儲備中心有幾個面孔,對於老百姓總是板著面孔。其實讓花樓街老百姓難以面對的理由還不僅僅是拆遷補償過低,熟悉的家轉眼之間變成了瓦礫,風裡雨裡一起走過的街坊鄰居,各奔東西,更重要的是很多老百姓都是藉著該地段的繁華來維持生計,一旦搬遷生活來源也會成問題。毛女士:這附近不是商業區嗎?這地段又好,靠江邊,風景又好,現在大開放啊,經濟要發展啊,所以這是一塊寶地,誰都知道這個位置好,都搶這個地方,都來開發。開發這個(地方),地皮又炒了。那個,現在這個價錢你看啊,我們這附近賣啊,賣一萬二,一萬三,一萬五,一萬八的都有,他給我們2427。我們雖然沒有人用自己的門面做生意啊,但是這附近蠻多商鋪啊,像酒店啊,甚麽打工的地方就很好找了。又近嘛,商業街,到處都可以找。我們都是下崗的,打零工啊,你想做點生意就出去都可以做點生意啊,都很方便的。這一帶下崗的多、窮的多,花樓街,錢那麽少怎麽能買的到好房子呢?搬遠了生存怎麽生存?喻先生:安置也好,貨幣也好,要為民造福,要改善老百姓的居住環境,而且你寫的是舊城改造。舊城改造,把老百姓不是留在就地還建,而是把老百姓整個像三峽移民,把所有老百姓都移到哪裏去,移到城鄉結合部去,城鄉結合部就是甚麽呢,就是現在的郊區,移到郊區去,有的房子就是離我們這個武漢市有7,8站路。搭車子得50分鐘,一個小時才能到,就是蠻郊區,蠻郊遠的地方來換。所以老百姓不願意,他說我們哪個願意到紅旗公寓去,而且老百姓把它紅旗公寓,叫甚麽呢,叫紅旗公墓,為甚麽叫公墓呢,去了就死,就醫不方便,就學不方便,很多我們有很多花樓街的老人,到那邊去死了不少,那裏的環境不適應,水土不服,而且老百姓比較留戀,花樓街這個地方,但是他就不許你,沒有就地還建,我們當時問他,你就地還建,你是舊城改造嘛,舊城改造,國家規定可以就地還建,他說沒有。程先生:拆遷就是有還建,移民就是一個還建都沒有,說簡單一點,你就是給我讓路,我要這塊地盤,你低價賣給我,我要賣高價,這就是剝奪了人民群眾的權利。你知不知道?群眾有覺悟了,不是像以前,這個你給的錢多或錢少,這是兩回事!你要我走,你必須拿出合法的條件出來,你要是強行要我走,你不是成了強買強賣嘛?那還有甚麽社會的公德,那還有甚麽法律可用,你50年以前怎麽不來買花樓街?50年前的花樓街沒有人要,現在的花樓街值錢了,噢,你就要要,我就要給了你?這是甚麽權利,誰給了你權利?這不是分明就是剝奪了我的權利嗎?我說簡單一點,你現在在搞記者攝像,我叫你把你的攝像機現在賣給我,你說我這是要用的,我不能賣,你不能賣也要賣,你不賣我就要打人了,你這像甚麽話?!不談錢多和錢少,更談不上是這個錢還沒有把到位,你就是把到位,你還要看別人願不願意賣,對不對?你給的我買都買不起一個攝像機,我憑甚麽要賣給你,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張承茂律師:如果說真正的你這個經濟發展過程當中,需要搞建設,需要徵用一些土地,需要拆遷一些房屋,這個都是很正常的。但是中國這些事情它都是搞運動的方式,一來一大批,一來一大片,全國範圍內來做這樣的事情。那麽它為了商業利益,它就等不及,那麽在這個情況的話呢,就出現甚麽啊,強拆,強搶,最後釀成暴力衝突,這種情況在中國都是一個很普遍的事情現在。主持人:在花樓街南二片的拆遷中,當局吸取了南一片的教訓,一開始就組建了規模浩大勢力雄厚的拆遷隊伍。喻先生:江漢區政府呢就派了500個(人)的隊伍,進住了武漢市江漢區武漢關小學。這500個人呢,是從各個單位,各個部門抽調的,都是局級幹部在裡面搞拆遷。而且在拆遷一開始就把花樓街的菜場去掉了。菜場趕掉之後又把過早的趕掉,不許過去買菜只要五分鐘,現在買菜要過馬路,要走一刻鐘到二十分鐘。他首先造成你生活不便,撤掉菜場撤掉早點,這是一個。第二個,它把房子拆遷之後,它把渣滓呀木磚呀亂七八糟的東西堆的 到處都是。特別是最嚴重的最近把我們花樓街德興巷,紅勝巷,苗家碼頭, 所有的路燈全都撤掉,一片漆黑,我跟供電局反映,但是我就看出一個問題來了,供電局也好,它們都是跟它們打招呼的,不要安燈,不要接線,已經兩個星期了半個月了,我們老百姓就在一團漆黑裡面摸黑,這裡面就是地方政府配合混混。主持人:花樓街居民表示,花樓街拆遷過程所逼遷手段花樣百出。“發生在武漢花樓街現代社會罕見的逼遷手段”這篇文章列舉了26條逼遷方式,包括以家屬相要挾,下迷魂藥,黑社會暴力威脅等等 。字字血淚,馨竹難書。喻先生:都是一些逼遷手段。打個比方有個老師田老師,他拆遷協議沒達成的時候,當時他就找甚麽呢,找他的兒子姑娘,把他們兒子姑娘 停止工作 ,不讓上班,讓他做父母的工作,當時他的老頭呀就說,我的房子我當家為甚麽要我的兒子姑娘做我的工作?你又不准他們上班呢?兩個人都是教師,你不是剝奪他們的勞動權嗎?他有勞動權你為甚麽剝奪了呢?再另外,有個林家巷有個殷師傅,他是開網吧的,當時他不簽,用置換的手續。當時他不肯,不肯他說你這個網吧我們公安部門就要讓你的網吧停止營業,因為他要靠這個網吧供他的女兒讀大學,這樣的話在這個壓力下夫妻倆個含著眼淚置換了,把房子置換了,迫不得已的情況。另外一個呢,最近也發生了一些事情,可以說它的逼遷手段啊。在我家裏潑油漆,在我的煤氣壇外面放鞭。另外在黃陂街125號在這個地方早上4點多鐘,開了個麵包車,把大糞丟在別人門面上面。再就是民生樓口也是的,用大錘砸別人的櫃臺,把幾個玻璃櫃臺都砸的粉碎,逼這個門面拆遷。昨天又把步行街旁邊有個商店叫小磨坊,夜晚2點鐘,三四個人把它用大錘砸了。當時我聽群眾反映說,當時小磨坊旁邊有個操場,有個場子有很多做夜市的,他們一般做夜市做到夜晚1點鐘,結果城管讓他們12點鐘收班。以前是可以做到1點鐘的,它要12點收班,我就知道這個12點收班有預謀了,那就是拆遷辦也好,政府也好,它就預謀,今天2點鐘有個行動了,甚麽行動呢?就是把小磨坊的門面玻璃全部砸光。然後又把隔壁宿舍的兩戶沒有簽協議的人的門給撬開,用大錘把門打開。另外在苗家碼頭今天上午六點鐘也是用大錘砸開,那可以說花樓街的拆遷完全是遭到混混黑道,涉黑涉暴的拆遷,他們是無惡不作。主持人:這真是只有我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請大家下次節目與我們一起繼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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