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09年7月10日訊】天韻舞春風(2─12)張若虛-春江花月夜: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今天要和大家一同欣賞的是張若虛的名作「春江花月夜」。 張若虛是唐代詩人,生平留下的資料非常少,連出生和死亡的時間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是揚卅人,一生中只留下了兩首詩。但是,這兩首詩中的一首,卻在千年的歷史中膾炙人口,傳誦一時,被後人譽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這首詩,就是《春江花月夜》。現在讓我們一起來欣賞這首美麗的《春江花月夜》吧!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遶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音:現)。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音:偏)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捲不去,擣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音:霞)。
斜(音:協)月沉沉藏海霧,碣(音“結”)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讀完這首詩,這時只覺得餘韻裊裊,美不勝收。詩的一開場,就壯麗的描繪出整個天地間,春江月夜的場面:「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春江連海,一望無際,分不清是冮還是海,皎潔的明月,也隨著洶湧拍打的潮水從海面升起,此時真是氣象萬千。光是這個「生」字,就讓整個「春江月夜」的畫面鮮活起來了。「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灩灩」,是月光在水面閃動的樣子。江水映著月色,波光點點,流過了萬里的江山,天下有哪一處的春江,沒有明月的照耀呢?「江流宛轉遶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水曲曲折折地流過了遍地花草的汀洲,月色灑在花樹上,就像是綴滿了雪珠一樣,一片晶瑩剔透。這時天地間只有皎潔明亮的月光存在了,連汀上的白沙,和空中的流霜都看不清楚了,月光洗淨了世間萬物的顏色,將整個大千世界,浸染成像夢一樣的空靈幽靜。「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整個江天渾然一色,乾淨得沒有絲毫的雜質,這時只看到空中皎潔的一輪明月。在這樣澄淨的天地中,讓人神思飛馳,不知以前在江畔,是何人第一次見到月亮,而江月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第一次照到人的。「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嘆人生苦短如朝露,代代相繼,轉世輪迴沒有窮盡,但比起來,江月卻是永恆的。一輪明月徘徊中天,像是等待著什麼人似的,卻好像永遠都不能如願,只留下了滾滾的東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所思念的人兒哪,像白雲一樣的離開了,只剩下住在江邊的姑娘,愁思萬端。今夜在那江中小船上的,是誰家的兒郎呢?而相隔天涯,被同一明月照耀的小樓上,有個思念他的姑娘啊!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玉戶簾中捲不去,擣衣砧上拂還來」。月光好像也在憐憫著姑娘一樣,在樓上徘徊著不忍離去。但這勾人愁思的月光啊!它照映在妝鏡臺上,也遍灑在簾子和洗衣石上,愁悵得想抹也抹不掉。「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此時此刻,月色不也照耀著遠方的那個人嗎?兩人雖然望著共同的月兒,卻聽不見彼此的呼喚。真想隨著月光把相思遙寄給他呀!可是遠飛的鴻雁,卻不能把月光也帶去,而低頭看看水中的魚龍,他們卻潛入了水底,只留下一江的波紋。向來以傳信為務的魚雁,如今也無法捎去音訊了!「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姑娘昨夜夢到,春花已經凋落到潭水中去了,春光將老,而思念的人兒還在天涯。江水帶著暮春流走了,月兒也西斜了,即將落入江潭,這一切更襯托出淒苦的落寞之情。「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迷茫的海霧升起,遮住了月亮了,可是世問離別的人兒啊!有的還遠在碣石,有的阻在瀟湘,天各一方,他們之間的路途是多麼的遙遠哪!在這美好的夜裡,不知有幾個人能乘著月色回家的,只有那江畔的樹叢,還掛著落月的餘輝,勾動著人們不絕如縷的思念之情。
欣賞完了這首詩,到此真是盪氣迴腸,餘韻嫋嫋,令人低迴不己。一千多年前,唐朝春天的空氣,月下的花景,江潮的拍打,對宇宙時空的感概,彷彿又回到了眼前。張若虛用人生中最動人的良辰美景,抒發了他最深沉的探問。整首詩中最精彩的部份,就在「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感悟,境界遼濶,悲情高遠,把全詩從純粹讚美大自然的景色,感懷人世間的情愛,昇華到對人生歸宿的深刻探索。唐朝的月,唐朝的江水,如今仍在,卻嘆人生苦短,如朝露一般,轉世輪迴沒有窮盡。然而輪迴的目地何在呢?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來經歷這紅塵中的生老病死嗎?張若虛在千年以前,悲憫人生的不能超越,而發出了這樣的探問,然而在千年之後,我們真的找到答案了嗎?